案子發生於靠海城市，因而在此開庭審理，與那些一線城市的法院比起來，這座法院顯得窄了一些，而前行之路也很窄，卓諾典在這裏碰到文捷菲，文捷菲認出了他但沒有打招呼，依然是以前的那副臉孔。

司馬舟信看著諾典微顯疑惑的眼神，他問：“看來你沒關註過文捷菲，她被上頭調職了，從一線城市調到三線城市。”

卓諾典說：“我連以我原型寫成小說的作者都沒時間去理。”

“哈哈哈，說的也是。”

剛坐上來的審判長看上去還很年輕，但很自信。法院雖小，而刑事法庭該有的肅靜與法律的威嚴在哪都能體會到。

顧律師與卓諾典，司馬舟信一起站在一辯方席上去面對檢方，彼此間不知覺形成了默契。

文捷菲對案件作出述說：

6月27日淩晨00：1 1，黎前，37歲，死於靠海別墅電梯內，被害者為巨卓技術有限公司CEO。

屍檢報告簡述如下：

屍體上身赤裸，印堂偏左中槍，左腿膝蓋下1.9cm處中槍，除此之外沒有其它傷處。

經公安機關調查，一把改造過的仿真槍在被告房間找到，彈痕測試證實它正是謀殺被告的手槍，且又在其妻房間找到了相匹的子彈。

犯罪嫌疑人行兇之後，由被告人觸加聰將屍體拖至其房內。

審判長問：“被告人，你現可以就犯罪事實進行陳述，你是否需要陳述？”

斛管說：“我無話可說，請法官處我極刑。”

老陳則搖頭表示不需要陳述，他依舊一副毫無活力的樣子。

陳夫人說：“我當時在房間睡覺，相信我丈夫也一樣。”

卓諾典向審判長補充：“我方當事人的意思是他們並沒有行兇。”

審判長手拍桌子，盯了諾典一眼，說：“我知道，我向被告問話，辯護人插嘴禮貌嗎？”

“恕我魯莽。”

審判長聽到道歉，語氣稍微緩了一下，問：“那你有異議？”

卓諾典點點頭，說：“這個案件並非公安機關理解的那樣，因為當初命案發後承認自己為兇手有五人，在座的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吧？”

審判長看了一眼文捷菲，又放眼望過來，說：“公訴方了解此事嗎？”

文捷菲開口前支支吾吾，她指著被告席說：“公安機關向我們說的確是那三人。”

審判長說：“先提醒辯護人卓諾典，你們編制的證人名單上有一人，但沒寫清楚他要證明的事實。”

“很抱歉，”卓諾典說，“因為我怕他來不了吧，似乎有人暗中阻止他們出庭。不過，這人來這裏完全出於自願，所以他來了。”

文捷菲說：“辯護人想向法官暗示什麽呢？”

諾典的目光落在顧律師身上，沒有理她。

顧律師詢問斛管案發當天的情況。

斛管今天穿了號服，但還是戴那一雙白手套，時不時把他的袖口扯下試著掩蓋露處的疤痕。

“竟給他留了手套，現在司法機關是不是變人性化了啊？”司馬舟信越看越想知道為什麽。卓諾典側眼看了看司馬舟信，偷笑著。

斛加聰，58歲，已婚，育有一子，別墅主服務員，作陳述：當天，我換了以前旅客留下的風衣和帽子，走到二樓電梯門口槍殺黎前，然後把風衣和帽子丟到大海，又把屍體藏到自己的房間，後覺得殺了人，內心很自責，所以選擇報警自首。

審判長敲擊法槌，臉色轉變很誇張，大聲說：“斛加聰，你知道你說的意味了什麽嗎？”

斛管說：“法官，我很清楚。”

審判長咬了咬嘴唇，說：“我允許公訴方向證人發問。”

文捷菲對斛管說：“行兇後你把兇器丟哪去了？”

斛管說：“我忘了，當時殺了人，我幾乎要瘋了，連屍體都搬回了自己的房間，等我清醒時我才意識到屍體在我的房間。”

文捷菲問：“你的動機是什麽？”

“黎前辱罵我，我遲送了一杯壺水到他房間，他對我破口大罵，連我祖宗十八代都不放過。”

文捷菲說：“不論怎麽說，你參與了故意殺人案，這是不爭的事實，你又承認自己是本案主犯，刑量將有所增加。”

“我不讚同你的觀點，”顧律師打斷文捷菲發言，目光與證人席相匯，說：“你是我的當事人，事實是怎樣的就該怎麽說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兇手明顯不是你，我了解你的苦衷，”顧律師低頭指著檔案，說，“你今年58歲，已婚，育有一子。”

斛管聽了後，睜大了眼，他猛然擡頭望著卓諾典，又說不出什麽來。

顧律師說：“前一個星期，一個姓斛的男孩出現在愛心籌款平臺，為了籌集80萬治療白血病，他和你一樣患了並指癥，只是你為了工作做了手術，而疤痕尚未褪去。”

“難道姓斛的都是我兒子嗎？”斛管又一次把衣服扯下來蓋住疤痕。

“並指癥是父系遺傳，發病率僅為萬分之一，且姓斛的很少，因而我調查了籌款平臺上的資料，發現籌款發起人那一欄寫著一個和你一樣的名字，難道也是巧合嗎？”

斛管雙手下意識從桌子上離開，垂於桌下。

顧律師把截圖和網址交於書記員，審判長指出籌款取消了但仍有發起記錄。

“我相信你兒子現已收到了一筆錢，錢能使鬼推磨，你為了你的兒子搭上你的性命，可謂父愛如山。”顧律師說。

文捷菲打斷顧律師的發言，向斛管揚起嘴角說：“你有沒收到一筆錢？”

斛管點了點頭，他突然把手套脫下來，說：“我承認他是我兒子，也承認我在家門口收一筆匿名人士送來的現金100萬，而這筆現金與我承認自己殺人毫無關聯，我的確殺了黎前。”

文捷菲冷冷地補上一刀：“顧律師，你都聽到了，被告都認了，為何就你不認呢，掙紮有用嗎？”

卓諾典和司馬舟信聽完後直搖頭，卓諾典很想當堂指責文捷菲，但為了大局他控制住自己，他對司馬舟信說：“我推測這筆秘密交易還附帶了條件，否則他不會一直努力去頂罪。”

“孩子失去了父親，而父親又被冠以殺人犯之名，你能否考慮他將來的路？”顧律師無誇地凝視著斛管，眼神失望。

斛管苦笑著說：“無論我是什麽，殺人犯也好，奸殺犯也好，他也能走下去，因為我相信他。”

顧律師聽完後已經無話可說了，審判長則沈默不語。

這時，卓諾典昂揚挺胸望著審判長，態度很認真，他說：“尊敬的審判長及人民陪審員，被告人斛加聰承認自己故意殺黎前，而我方也有一位證人承認是他殺了黎前，證人名單上沒寫清要證明的事實，我很抱歉。我懇求他出庭作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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